何恬有个习惯,站着的时候,爱用脚后跟划地,尖尖的鞋跟划到地上,一条白印,韩冰见她不走又不说话,自己也不好马上就走。
何恬又站了一会儿,似有话说,又有些为难的样子,半晌才抬起头对韩冰道:“韩先生有事请先忙。”说着慢吞吞走了。
那小丫头见何恬走了,才长吁了一口气,韩冰心道:“她似有话要对我说,犹豫再三又不说,到底什么事儿,能令她这么为难?”
进了何靖华的院子,胡云山正从他的屋里出来,看到韩冰笑着问道:“这半天可休息好了?”
韩冰道:“我素日里觉就少,白天更不敢多睡,否则晚上又要失眠了。胡少爷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。”
胡云山道:“吃了药又睡了个好觉,醒来头清爽了许多。”两人一起进了东屋,何靖华正跪到炕上,手里拿着个玉瓶,专注地看着,韩冰侧身让胡云山先进了屋,她随后跟进来,胡云山眼睛看着瓶子,快步走到何靖华面前,吃惊地问道:“这瓶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?”
何靖华抬起头,轻轻把瓶子放到桌子上,站起身:“是何恬送过来的,你刚才睡得倒沉,我叫你好几声,你也不醒。我就拿过来看看,它到底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,值得你如此沉迷。”
胡云山脸色阴沉着拿起瓶子,端祥了半晌,把它放进匣子里,回头问已坐到桌前的何靖华:“三妹在哪儿买的,我跟她说过,我喜欢这瓶子不在瓶子的价值,而是它对我有一段特殊的意义。这只玉瓶比我收藏那个玉质好多了,但也不是我要找的那个,一会儿问她多少钱买的,若能原价退回去更好,若退不回去,她赔多少,我给她补上。”
何靖华示意韩冰坐下,韩冰瞟了一眼玉瓶,见瓶身细腻光滑,雕功精美,一看就知价值不菲,心道:“何恬倒真肯为胡云山下本钱,看来她真是爱他极深。”
她祖父及父亲都有收藏古董的爱好,她也学到些皮毛,她坐到何靖华的对座,蓝喜把一碗饭放到她面前,她微微欠了欠身,何靖华道:“以后这样的日子多了,你都要这么客气,你不方便,他也不方便。”
韩冰道:“我正想跟二少爷说,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吃饭了,随便在屋里吃一口,或者跟蓝喜,清泉姐她们一处吃也好。”
何靖华问:“怎么了?有谁说什么了?”
韩冰急忙摇头笑道:“府里的人哪个见了我都先生长先生短的,哪会有人说三道四?是我觉得不自在。”
何靖华正色道:“自古连帝王都懂得尊师,太子太傅,太子还得执弟子之礼,何况我们平常百姓之家。你饱读诗书,不用我解释,也知何为西宾吧。”
韩冰沉默了一下,胡云山落座到她身侧,端起碗见桌子中央摆着一个锅,笑着道:“怎么想起吃这道菜了,即吃这道菜,就该在厨房里吃最好,听油浇到锅巴上那清脆之声。端了大老远的路,又晾了大半天,味道定差了许多。”他转过头问韩冰:“韩先生在家里时也一定常吃这道菜吧。”
韩冰刚把饭夹到口边,听胡云山问她,忙把饭放回碗里道:“不常吃,这道菜虽不是名贵食材,也不是我落魄之家常吃得起的。”
胡云山被她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,倒怔住了。何靖华在旁边抿嘴笑了一下,觉得韩冰的口材非一般人可比。胡云山素日只有他说上句的,何尝被人顶撞过,而韩冰心里有气,你即以此试探我又如何,难道你能抹去我之前所受抛弃之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