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恬看着他面露沧桑,与以往的意气风发叛若两人,有些难过,拉着他进了屋,命春妹倒茶,看着他把茶喝完,问他吃过早饭没有,云山方想起他跟玉露都没吃早饭,玉露白天有课,却因为自己怄她而饿着肚子,心里难受,问何恬有什么吃的?
何恬笑道:“我这儿能有什么吃的,左右不过一些清粥罢了。你若不嫌弃,在这儿将就一口也好。”
云山本打算她这儿有好吃的,给玉露送些过去,见她如此说,就没再提。何恬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粥,放到他面前问道:“玉宽现在怎么样了?”
云山端起碗喝了一口,粥清香扑鼻,喝到他的口里却苦涩无比,何恬见他皱了皱眉头问道:“不可口吗?”
云山淡淡道:“不是。”闷闷地喝了一碗粥,菜没动一筷子,站起身走了。
春妹见何恬放下手里的碗,站起身走到窗前,看着胡云山走出院子,仍一动不动,她走过去轻轻说道:“姑娘,饭要凉了。”
何恬慢慢转回身,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,冷冷地叹了一口气:“粥凉不如我的心凉。去帮我查一下,胡少爷怎么了,吃错药了。”
春妹去不一会儿,回来说:“没什么事儿,跟韩先生闹了点别扭。”
何恬冷笑一声:“别人冷脸他倒愿意贴,偏把我一颗热心当成驴肝肺。”她坐在梳妆台前,让春妹把她的头发卷成大浪,边画脸边让春妹给她找衣服,春妹挑了件何恬平日最喜欢的衣服铺到床上,何恬从镜子里看了一眼,点了点头。
只上了一节课,何夫人派人把刻儿和淑娜接走了。玉露闲着没事儿坐在窗前临摹唐伯虎的《春风洒盏图》,听外面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,她抬起头,见何恬走了进来,一阵刺鼻的香水味随风吹进屋来,玉露放下画笔,站起身相迎,何恬面上带着笑:“我这个俗人来了,打扰你雅性了。”
玉露笑道:“是三小姐太忙,不肯多来坐坐。”她要去沏茶,何恬笑道:“刚陪胡二哥喝了粥不渴。”她见玉露的背影一僵,脸上的笑意更浓了,嘴里狠狠咬了咬牙,低头看见玉露画的画儿,问道:“嫂子也喜欢唐伯虎的画儿?”
玉露折回身,双手握在一起,笑道:“说不上喜欢,闲着没事儿涂鸭罢了。”
何恬拿起画儿端祥了一会儿:“我现在方知道二哥为什么不喜欢我,有二嫂珠玉在侧,哪还有容我之心。”边说边拿起手帕拭泪。
玉露虽不喜欢她,碍着面子坐到她身边劝她:“他岂是真心喜欢我,只是父命难违罢了。”
何恬坐直身子,玉露见她眼圈通红,并不像装的,知道她虽然性格刁钻对胡云山却是真心的,把以往嫌弃她的心减了些。
何恬道:“这些年爱二哥真得很辛苦,原以为思兰姐结婚了,他能选我,结果还是错过了,现在死了心反倒好。”
听何恬说云山喜欢霍思兰,玉露脑中闪现那个梳着长发,雍容华贵、俊秀迷人的女子,她虽知道何恬不怀好意,仍忍不住好奇问道:“他喜欢思兰小姐,为什么思兰没有嫁给他。”
何恬道:“这个我倒说不清,好像姑父做的主,可惜后来还是分开了。听说二哥旧情难忘,还去找思兰姐,可惜思兰姐已远赴法国。”
玉露直觉得一阵冰凉从头顶直沁于心底,直到把手足都冰住了,她浑浑噩噩地坐着发呆,何恬何时走她都不知道,直到佳红捧着食盒进来,见她脸色苍白,满头是汗,吓了一跳,在她头顶上一摸,凉得冰手,她忙拉住她的手,手也冰凉,她边帮着揉边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又搓了一阵,觉得手渐渐暖了,方放开,站起身,打开食盒,从里面端出菜来,笑着对玉露道:“你早上还和云山呕气,他却打发人从桂香楼给你订了饭菜回来,怕你饿坏了,单这份心,你也该和他好好相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