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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远方的砍树声一刻也没有停歇。

    身为首领的宋枫带头干了一整晚,清晨已经回去休息了,现在是由「玉面银剑」谢谙带领六名兄弟过来接替。

    「玉面银剑」谢谙虽然年轻,但已经是百人队里的第二高手,又得大团长青睐,所以大家都敬服他。宋枫不在的时候,就由谢谙担任头领角色。

    日头渐渐升高,砍树的人都流了一身热汗,在轮流歇息的间隙里,有人抱怨道:“咱们就算把这座树林都砍光,也不可能找出凶手吧!人家又不是蠢蛋,听到这动静,早就吓跑了!”

    “就是嘛!真不知道五哥怎么想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五哥也许是怕咱们闲出病来,给咱们找点活儿做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不如练练剑舞舞刀呢!”

    猎手们的抱怨,谢谙都听在耳中。他目光闪了闪,并没有对此事说什么。

    其实在谢谙内心里,也不太认同五哥的做法。但他身为副队长,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,否则就让五哥难做了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笑,道:“五哥既然决定这么做,必定有他的用意,咱们只需要照办就行了!”

    “照办一两天不难,但如果那家伙一直不露面,咱们得干到什么时候去?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,五哥肯定有把握。而且只要等孟富他们养好了伤……”

    这句话没说完,一个冰冷的语声,就划空传来。

    “他真的这么有把握?”

    对方第一字出口的时候,谢谙已霍地转身拔剑。

    最后一字还在半空摇曳,一条人影就像箭一般从桃树后射出,以惊人的速度冲进人群。

    身形乍展,寒芒暴闪,随之响起一声惨叫,血花当空飚洒,已有一人中招,不知是死是活。

    谢谙眼皮狂跳——这人的速度太快了,至少轻功远在自己之上。

    吃惊归吃惊,他动作不慢,疾步冲过去。

    “小心他暗器!”

    在谢谙与敌人正面交手前的短暂时间里,又有兄弟应声倒下。

    谢谙怒喝一声,长剑刺出,矫若游龙,扑头盖脸朝那人罩去。

    他的剑不可谓不快,更与其他几名兄弟一起组成阵势,威力成倍增长。然而却没有一道剑光能追得上那人身形!

    黑影从数道剑光之间闪过,一窜两丈,凌空翻了个筋斗,标身落地,双脚直插地面,悍立在一株桃树下。

    树上桃花未有一瓣落下,黑影所经过的草地上却留下了殷红朵朵,血绽如桃。

    又有一名猎手毫无声息地仆倒。

    黑影只一进一出的工夫,猎手们已减员了将近一半。此时谢谙身边,只有三名猎手还能站立,他心头阵阵发冷。

    “就凭你们这些人,也配舞刀练剑?”尖利的嗓音,从那人口中发出,满是恶意的嘲弄。

    这时谢谙终于能看清敌人的模样,原来只是个不足五尺的侏儒。

    那丑陋面孔上带着扭曲的笑容,身材虽然矮小,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,却如同刚从深渊中挣脱镣铐的恶魔!

    谢谙死死盯着侏儒。

    他至今还不知晓,侏儒使用的是何种兵器。敌人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,只是一双干枯瘦小的双手。

    但就是这样一双手,却造成了三名同伴毫无反抗地倒下。

    谢谙左手藏在背后,朝其他三人比划了一个手势,意思是分散逃走。

    他心中已有了觉悟,猜到自己恐怕不是这人的对手,唯一能做的,就是为同伴争取时间。

    “我们如何就不能舞刀练剑了?”谢谙冷冷地道。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他们几个,不包括你。”侏儒打量着他,嘿嘿怪笑起来,“你小子剑法还过得去,可惜呀,却是个小白脸!”

    谢谙被他瞧得汗毛直竖,握剑的手指愈发用力,沉声道:“小白脸又如何?”

    侏儒舔了舔嘴唇:“小白脸就得享受不一样的待遇,我可以保证,伱一定会最后一个死,而且过程要比其他人漫长得多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,他脚下一踢,一截被砍下的树干朝谢谙横扫过来。

    谢谙一抖手腕,连人带剑迎击上去。

    只听“咔嚓”一响,树干从中两断,一截亮如秋水的剑尖翩转,将跃到半空的侏儒拦截住。

    侏儒一个飞身,落在桃树枝上。

    谢谙剑光疾扫,侏儒从枝上弹起身子,射到更高的枝头。

    秋水般的剑芒紧追不舍,侏儒身形再闪,踩落一朵桃花,三闪,从剑光笼罩的范围脱离。

    谢谙一口气耗尽,不得不停步调息,眼睁睁看着侏儒一抬手腕,射出一柄飞刀,刚逃到几丈外的一名猎手应声而倒。

    “还有两个。”侏儒站在桃树巅,居高临下,朝谢谙比出两根手指。

    “住手!”谢谙青筋暴跳,顾不得肺部刺痛,举剑攻上去。

    侏儒这次没有躲。

    他眯眼瞅着怒急攻心的青年剑士,双掌齐出,朝下方虚拍一记。

    谢谙才冲到一半,突然胸口一痛,一口鲜血涌上喉咙,身形如败絮跌倒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谢谙后背砸在草地上,就地一个翻滚,扶着一根藤条爬起来,心肺如焚,火辣辣地难受。

    侏儒没有追击,他在桃树巅上抬了两下手,“噗通噗通”两声后,尚未跑远的两名猎手就没了任何动静。

    谢谙双眼冒火,猛吸一口气,却都是血腥的味道。

    侏儒视线回转,落在他身上,诡笑道:“小白脸,这下该死心了吧?”

    木屋。

    在窗户旁斜坐着看书的江晨,忽然心有所感,抬头往北方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坐在他膝盖上的荧璇跟着他往外看,迷惑地问:“哥哥,你在看什么?”

    “砍树声停了。”

    江晨暗忖,宋枫带人连夜开荒,势有一股要把整个绿洲挪为平地的架势,怎么才坚持了一天半?

    “有什么关系吗?”荧璇仰着脸,娇声问。

    “不是完全没有关系,但硬要说有关系的话,其实也扯不上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讨厌,你又在糊弄我!”荧璇用小拳头锤了一下江晨的大腿,像挠痒痒一样。

    江晨微笑道:“我们继续看书吧!”

    “好嘞!”荧璇伸手捻起发黄页面的一角,“这一页看完了吗?”

    “看完了,翻吧!”